战场上的喧嚣声隐约传来,梁军似乎正在趁势反攻。刘璟深吸一口气,用袖子狠狠擦去泪水。当他再次抬头时,眼中已是一片血红。
"我心已乱..."他声音沙哑得可怕,"传令,撤军回新野!"
刘亮立刻示意号手吹响鸣金。凄厉的号角声响彻战场,正在苦战的汉军骑兵如蒙大赦,纷纷调转马头。
然而陈庆之岂会放过这个机会?梁军阵中箭如雨下,撤退的汉军骑兵成了活靶子。一万精锐,回到中军时已不足四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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撤退的队伍刚调转马头准备北上新野,西侧树林突然杀声震天。
"汉贼休走!"南蛮首领乌木扎率领一万蛮兵从林中杀出。他赤裸上身,脸上涂着诡异的图腾,手持一柄巨大的开山刀。蛮兵个个面目狰狞,发出野兽般的嚎叫,如潮水般扑向汉军左翼。
左翼大将李虎见状大怒:"蛮子找死!"
他立刻命令五千玄甲精骑列阵迎敌。玄甲精骑乃汉军最精锐的重骑兵,人马皆披重甲,冲锋时如同钢铁洪流。蛮兵的砍刀劈在铠甲上,只能留下浅浅的划痕。
乌木扎见势不妙,怪叫一声:"撤!"蛮兵立刻掉头逃回树林,动作敏捷如猿猴。
"想跑?"李虎冷笑,却突然勒住战马,"不对..."他抬手示意全军停下,眯眼望向幽深的树林。
副将吴明彻不解:"将军,为何不追?这些蛮子杀了我们几十个弟兄!"
李虎指着地面:"看这些脚印,林中必有埋伏。"他沉声道,"茂密的树林不利于骑兵展开,这分明是诱敌之计!"
他当即下令:"前队变后队,撤回大路!保持阵型,缓步后退!"
果然,蛮兵见汉军不追,又从林中杀出,远远投掷标枪、射箭骚扰。一支标枪擦着李虎的头盔飞过,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盾墙防御!"李虎沉着应对,重骑兵立刻结成圆阵,巨盾相连,形成一道钢铁城墙。标枪和箭矢叮叮当当地打在盾牌上,却无法突破。
"将军神算!"吴明彻敬佩地看着李虎,"若贸然追击,后果不堪设想。"
李虎望着密林深处隐约晃动的身影,咬牙道:"今日之仇,他日必报!乌木扎这厮,我定要亲手斩下他的头颅!"
经过一番缠斗,李虎终于率部脱离接触,与主力汇合。刘璟得知战况,疲惫地点头:"李虎处置得当,记一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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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将汉水染成血色。汉军残部缓缓向新野撤退,队伍中弥漫着压抑的沉默。士兵们低着头,不时有人回头望向战场方向——那里躺着六千同袍的尸骨。
刘璟骑在马上,背脊依然挺直,但眼中的神采已经暗淡。他望着天边如血的晚霞,仿佛又看到了侯莫陈悦豪迈的笑容。
"传令下去,"他突然开口,声音低沉而坚定,"厚葬阵亡将士,抚恤家属。侯莫陈悦...追封骠骑将军,冯翊郡公,其子由我亲自抚养。"
刘亮点头记下,犹豫片刻后问道:"大哥,接下来我们..."
"整顿兵马,等待时机。"刘璟眼中燃起冰冷的火焰,"陈庆之...我必杀你一将,祭我兄弟在天之灵!"
夜风渐起,卷起战场上的血腥气。远处,几只乌鸦已经开始盘旋,等待着盛宴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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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军大营内,士兵们高举铜镜,欢呼雀跃。美酒被搬出营帐,歌声响彻夜空。
"大破汉军!陈将军威武!"
"铜镜神阵,天下无敌!"
陈庆之站在将台上,一身白袍纤尘不染,神情却异常平静。他望着远处汉军撤退的方向,眉头微蹙。
"军师妙计,果然奏效。"他对身旁的陆法和说道,声音中没有丝毫喜悦,"不过刘璟非等闲之辈,必会卷土重来。"
陆法和捋须微笑,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将军不必过虑。今日之胜,已挫汉军锐气。况且..."他压低声音,"还有惊喜等着刘璟。"
陈庆之皱眉:"军师还有后手?"
陆法和笑而不答,只是望向远处新野方向,那里乌云渐聚,似有风雨欲来。
营帐一角,年轻的参军庾信正奋笔疾书,记录今日战况。他抬头望向陈庆之的背影,眼中满是崇敬。
"以铜为镜,可正衣冠;以战为镜,可知得失..."庾信低声吟道,又在竹简上添了几笔,"今日一战,当载入史册。"
夜风拂过军营,吹散了白日的血腥气。但每个人都知道,这场战争,才刚刚开始...
(《汉书·侯莫陈悦传》侯莫陈悦者,代北武川人也。少好田猎,驰马射御之技冠于侪辈,尤善舞长刀,所向披靡。初,投高祖岳父尔朱荣麾下,荣见其骁勇,稍见任用。
时高祖亦为尔朱荣所重,恩遇日隆,悦心不能平,常怀妒意。及高祖攻晋阳,兵久不克,悦乃请缨往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