兹马的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滑动,仿佛有一股重压让他难以吞咽。他的右手腕突然传来一阵绵密的钝痛,这才让他惊觉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将腰刀推出了半寸,刀刃已经越过了木桌的一半,而他的手也开始不由自主地慢慢松开,想要将刀撤回。
戚福用两根手指轻轻捏住那个早已空空如也的陶杯,仿佛那是一件珍贵无比的宝物。他那双微微上挑的吊梢眼,此刻正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凛凛星火,让人不敢直视。
随着他身体的后仰,那把陈旧的木椅发出一阵细微的吱呀声,仿佛在抗议着他的重量。而就在这时,烛焰突然被他的手掌轻轻一扇,瞬间剧烈地摇曳起来。那跳跃的火苗在兹马骤然收缩的瞳孔中,扭曲成了一条金色的蛇,张牙舞爪,仿佛要扑向他一般。
戚福却似乎对这一切都视若无睹,他慢条斯理地用手指抹去陶杯边上的一根松针,然后将杯子放回桌上。他的动作优雅而从容,与他眼中的冷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最后,他的声音在喉咙里缓缓滚动,仿佛每一个字都经过了细细的研磨,最终化作了一粒粒坚硬的铁砂。“李寨主如今睡得可真是安逸啊,恐怕早已忘记了我们这些人还在为他辛苦奔波吧。”他的尾音在空气中回荡,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
接着,他的目光如炬,直直地盯着兹马,“兹寨主,难道你就那么希望……去陪你的结义兄弟吗?”这句话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敲在了兹马的心上。
兹马就算再怎么愚笨,也不可能不明白戚福话里的意思。他心里很清楚,就算自己想要拼命去争取那一线生机,也得先保住自己的性命才行啊!
其实,这次他之所以会来到这里,完全是因为李莽之前跟他讨要婆娘。于是,他便率领定寨的人马去攻打了一个山寨,从那里挑选了几个水灵灵的婆娘,这才导致了他这趟行程的发生。
然而,正当他思绪万千的时候,突然间,他感觉到自己的肩甲被一股犹如钢爪般的指力紧紧扣住。这股力量如此之大,以至于他全身的筋肉都像拉紧的弓弦一样紧绷起来。
兹马惊恐地抬起头,正好与戚福那幽深如墨的瞳仁对视。只听戚福冷冷地问道:“定寨如今发展得如何了?为何你们会对走寨如此言听计从呢?”
喉头涌起的酸苦如同一股汹涌的洪流,猛烈地冲击着兹马的鼻腔,让他感到一阵强烈的发麻。他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自己颤抖的手背,上面竟然浮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仿佛被一股无形的恐惧所笼罩。
突然间,那些被兹马绑来的婆娘在山寨雪地中拖出的血痕在他眼前变得异常清晰。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就像是在他的心头刻下了深深的印记,让他无法忽视。
更让兹马震惊的是,他看到那些被捆的婆娘竟然用牙齿啃断了麻绳!她们的齿缝里还叼着被扯断的麻绳纤维,上面沾染着鲜红的血迹,这场景让兹马的心跳几乎都要停止了。
冷汗像决堤的洪水一般,顺着兹马的脊梁滑落,带来一阵刺骨的战栗。在这极度的恐惧中,他终于听到了自己喉间发出的沙哑气声,那声音仿佛是从地狱中传来的一般:“定寨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寨子,所处的位置又如此偏僻,若不是当初走寨出手相助,恐怕我们早就已经灰飞烟灭,死在他人的手中了。又怎么能谈得上过得如何呢……”
戚福的指尖原本有节奏地轻叩着刀鞘,那声音清脆而有韵律,但就在一瞬间,这节奏突然停止了。他的手指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紧紧地压住了刀鞘,仿佛在抑制着什么。
与此同时,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就在这一刹那,烛芯突然爆开,火星四溅,整个房间都被瞬间照亮。而在这明亮的火光中,戚福的目光如鹰隼一般,死死地盯着兹马的左侧脖颈。
在兹马的左颈处,有一道已经愈合的齿痕,虽然伤口已经愈合,但在惨白的皮肤下,那道齿痕却像是有生命一般,突突地跳动着,仿佛在诉说着什么秘密。
戚福的眼尾微微荡漾起几道细纹,那是他在微笑时才会出现的表情。然而,与他脸上的笑容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指节间那看似不疾不徐,实则暗藏精钢般控制力的动作。
他的头稍稍偏向一侧,目光如电,迅速扫过兹马,那一瞬间,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尖掠过寒芒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然而,这令人心悸的一幕转瞬即逝,戚福的眼中旋即又漫出了如春风化雨般的笑意,他轻声说道:“兹寨主,先在此处品品我带来的松针茶如何?”
积雪在脚下被挤压,发出细碎的暗响,仿佛是被压抑的声音在抗议。栾卓的脚步有些沉重,他侧目回望那囚禁之地,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疑虑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