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参见大帅!"一名身着褪色梁国官服的中年男子跪伏于地,额头几乎贴到冰凉的石板,"巴东郡守赵元礼,愿率全郡归顺汉王!"
贺拔允注意到这人虽然声音颤抖,但眼神中透着一丝精明。他微微颔首,声音浑厚有力:"赵郡守请起。汉王有令,凡愿归顺者,一视同仁;不愿仕汉者,可携家眷南返,我军必礼送出境。"
堂下顿时响起一片低声议论。官员们交换着惊讶的眼神,他们原以为汉军会如梁国传闻中那般凶残暴戾,没想到竟如此宽厚仁义。
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臣拄着拐杖,颤巍巍地从人群中挪出。他身着旧朝官服,布料虽已洗得发白,却依然整洁体面。"老朽...老朽年迈,欲回建康老家,不知大帅..."
"来人!"贺拔允不等他说完便高声唤道,声音在大堂内回荡。两名亲兵立刻上前听命。"派一队精兵护送这位老先生及其家眷南下,确保他们安全抵达梁境!再备白银五十两作为盘缠。"
老臣闻言,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深深拜倒,额头磕在石板上发出轻响:"大帅仁德,老朽...老朽惭愧..."他抬起头时,眼中已有泪光闪动。
贺拔岳站在兄长身侧,手按剑柄,低声道:"大哥,这些人多是梁国旧臣,放他们回去,会不会..."
"无妨。"贺拔允同样压低声音,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让他们回去宣扬我军仁义,比我们自夸强百倍。况且..."他锐利的目光扫过堂下众官,仿佛能看透每个人的心思,"真心归顺的,才是我们需要的。那些心念梁国的,强留无益。"
待处理完官员们的去留问题,贺拔允命人张贴告示,宣布汉国新政。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均田制"——将萧纪及各大世家占据的非法土地收归国有,重新分配给无地百姓。
"大帅,"高宾手持一卷竹简匆匆走来,竹简上密密麻麻记录着数字,"这是益州田亩册籍,萧纪名下良田竟有三十万亩之巨!这还不包括他那些门生故吏代为持有的土地。"
贺拔允接过竹简,冷笑一声:"难怪蜀中百姓怨声载道。这些世家大族,食民膏血,却不知反哺。"他猛地合上竹简,"传令下去,明日派将士到各个村落宣讲均田政策,务必让每个百姓都知晓汉王的恩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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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一队汉军骑兵踏着晨露来到成都郊外的王家村。马蹄声惊起了树梢的鸟雀,也惊动了村中的百姓。村民们见军马到来,纷纷躲入家中,紧闭门户,只从窗缝中偷看外面的动静。
领头的校尉翻身下马,摘下头盔,露出一张年轻却饱经风霜的脸。他将头盔夹在腋下,露出和善的笑容:"乡亲们莫怕!汉军不抢粮、不抓丁,是来给大家分田的!"
一个胆大的老农从门缝中探出头,脸上皱纹如同干裂的土地:"军爷此话当真?老汉活了六十年,还没听说过当兵的给老百姓分田。"
"千真万确!"校尉从怀中取出一卷布告,小心翼翼地展开,"汉王有令,没收萧纪和各大世家的田地,按人头分给无地百姓。成年男子每人四十亩,女子二十亩!"
消息如野火般在村中蔓延。不一会儿,村民们纷纷走出家门,将校尉团团围住。有人伸手想摸那布告,又怕弄脏了,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
"军爷,我家五口人,能分多少亩?"一个面黄肌瘦的中年汉子挤到前面问道。
"分了田,赋税几何?"一个精明的老妇人紧接着问。
"若是世家大族回来讨要,该如何是好?"年轻人则更关心土地的永久性。
校尉耐心地一一解答:"赋税二十税一,比梁国时轻得多!至于世家..."他拍了拍腰间的佩刀,刀鞘发出沉闷的声响,"有汉军在,谁敢夺你们的田?"
老农听完,突然跪倒在地,粗糙的双手颤抖着抚摸校尉的靴子:"老汉...老汉活了六十岁,第一次有了自己的田地!"泪水顺着他沟壑纵横的脸颊滚落,"汉王万岁!汉军万岁!"
周围的村民见状,也纷纷跪下,有人甚至激动地哭出声来。校尉连忙扶起老农,自己的眼眶也有些发热。他想起自己家乡被世家霸占的土地,想起饿死的妹妹,心中对汉王的忠诚又深了几分。
类似的场景在巴蜀各地上演。短短数日,汉军的声望在民间达到了顶峰。百姓们自发地为汉军送粮送菜,甚至有青年主动要求参军。"保卫汉王,保卫我们的田地!"成了最响亮的口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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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百里加急的快马日夜兼程,将巴蜀大捷的消息送至长安。马蹄声惊醒了沉睡的都城,尚书令长孙俭连夜召集五相紧急议事。
烛光摇曳的议事厅内,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