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拔岳蹲下身,指尖轻轻捻起地上的一支断箭。箭头泛着诡异的青黑色,在晨光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这已经是三天内第七次遭遇僚人袭击了。
"大帅,又伤了三个兄弟。"王老生大步走来,铁甲上还挂着晨露,随着他的步伐滴落在地。这位猛将脸上写满愤怒,"那些猴子一样的蛮子,放完箭就跑,追都追不上!"
贺拔岳眉头紧锁,将毒箭举到眼前仔细端详。僚人的战术很明确——不正面交锋,专挑运输粮草的小队下手。每次数十人,埋伏在密林深处,用毒箭偷袭,得手后立刻遁入山林。就像蚊子叮咬大象,虽不致命,却令人烦躁不安。
"王将军,你怎么看?"贺拔岳将毒箭递给身旁的大将。
王老生接过箭,粗壮的手指几乎要将箭杆捏碎:"要我说,直接烧山!把这片林子全烧了,看那些猴子往哪躲!"他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光,右脸颊上的一道伤疤因激动而泛红,"当年在陇右对付羌人,我就是这么干的,效果立竿见影!"
贺拔岳没有立即回应。他望向远处连绵的青山,那里藏着无数僚人部落。王老生的办法简单粗暴,确实能解燃眉之急,但...
"烧山治标不治本。"贺拔岳缓缓道,声音低沉而坚定,"僚人袭击我们,一是受了萧宝夤的金银诱惑,二是本性贪婪。就算烧了这片林子,他们还会从别处冒出来。"
王老生不耐烦地跺脚,铁靴踏在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那大帅说怎么办?总不能任由这些蛮子骚扰我们的粮道!弟兄们已经三天没睡个安稳觉了!"
贺拔岳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指向远处的山峦:"两步走。第一,找到他们的山寨,彻底端掉老巢;第二,封锁阳平关外的通路,切断萧宝夤对僚人的支持。"他拍了拍王老生的肩膀,"不过眼下最要紧的,是确保下一批粮草安全抵达。只要粮草到了,我们就能腾出手来收拾这些僚人。"
王老生挠了挠头,虽然不完全明白贺拔岳的长远谋划,但他信任这位统帅的判断:"那现在怎么办?"
"加强巡逻,每支运输队增派三倍护卫。"贺拔岳下令道,声音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再派斥候深入山林,务必找到僚人山寨的位置。"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骚动。两人转头看去,只见一队士兵正拖着一个受伤的僚人俘虏走来。那僚人身材矮小,皮肤黝黑,腿上中了一箭,却仍凶狠地挣扎着,像一头被困的野兽,嘴里不断发出嘶哑的吼叫。
"大帅,抓到一个活的!"领头的士兵兴奋地报告,"这蛮子腿受伤跑不动,被我们按住了!"
贺拔岳与王老生对视一眼,或许,突破口来了。
南阳城外,汉军大营旌旗招展。
刘璟站在营帐外,大将库狄干随侍在侧。远处,一队骑兵正缓缓靠近,旗帜上绣着"慕容"二字。
"大王,慕容将军到了。"库狄干低声道。
刘璟微微颔首,目光却落在慕容绍宗身后的一个年轻亲卫身上。那人二十出头,面容刚毅,眼神锐利如鹰,骑马的姿态挺拔如松,在众多亲卫中格外醒目。
"大王,"慕容绍宗下马行礼,铠甲铿锵作响,"末将奉命前来会师。"
刘璟扶起慕容绍宗,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在那年轻人身上:"这位是?"
慕容绍宗顺着刘璟的目光看去,脸上露出自豪的笑容:"这是末将的亲卫梁士彦,虽年纪尚轻,但武艺超群,谋略过人。"他顿了顿,"末将斗胆推荐给汉王,此子如璞玉,稍加雕琢必成大器。"
刘璟心中暗笑。作为穿越者,他当然知道梁士彦是谁——未来北周的名将杀手,战功赫赫的猛将。没想到竟以这种方式出现在自己面前。
"好一块璞玉!"刘璟故作惊喜,上前两步仔细打量梁士彦,"正好此次征梁,我所带的大将不多。绍宗此举,正合我意。"
梁士彦上前一步,单膝跪地,声音沉稳有力:"末将梁士彦,愿为汉王效死!"
刘璟扶起他,近距离打量这个未来的名将。梁士彦眼中那种不屈的光芒,正是他最欣赏的将领特质。他能感觉到,这个年轻人的手掌粗糙有力,是常年握刀磨出的茧子。
"汉王,"慕容绍宗突然道,"不如让末将也一同征梁?多一个人多一份力。"
刘璟摇摇头,笑容收敛:"绍宗,这次我大军无船渡汉水,只能在荆北一带活动。你的任务是守住南阳,保住我军后背,防备北周宇文泰趁机插手。"
提到"宇文泰"三个字,慕容绍宗神色一凛。他最近刚收到关于"武川会"的情报,知道这个新兴势力对汉国的威胁。
"末将明白。"慕容绍宗郑重抱拳,"定保南阳无虞,绝不让宇文泰有机可乘。"
刘璟满意地点头。他转向梁士彦,指着库狄干说:"士彦,这是我军的虎卫将军库狄干,你就担任他的副将,协助他统领左军。这次征梁,正是你建功立业的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