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万汉军铁骑列队整齐,战马嘶鸣,铠甲在朝阳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汉王刘璟身披猩红战袍,胯下一匹乌骓马,立于军阵最前方。
清晨的露水沾湿了马蹄,空气中弥漫着青草与铁锈混合的气息。刘璟深吸一口气,感受着出征前特有的那种紧绷感——像是拉满的弓弦,蓄势待发。
"大王,在想什么?"军师刘亮策马靠近。
刘璟收回目光,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亮弟,我在想梁主萧衍此刻在做什么。是正在建康的佛寺里诵经,还是在御书房对着地图发愁?"
他的声音低沉有力,带着几分调侃。刘亮知道,这是大王惯用的放松方式——越是重要的战役,他越要表现得举重若轻。
刘亮轻笑一声,顺着话头道:"以萧衍的性子,怕是正忙着给他的新佛像开光呢。那老和尚哪懂得用兵之道?"
"不可轻敌。"刘璟突然收敛笑容,眼神变得锐利如刀,"萧衍虽佞佛昏聩,但南梁尚有兰钦、陈庆之这等良将。尤其是兰钦,此人沉稳老练,不可小觑。"
刘亮注意到这个细微动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大王此次出征,可有具体方略?"
刘璟轻抚马鬃,沉思片刻。乌骓马似乎感受到主人的心绪,不安地踏着蹄子。
"亮弟,你我兄弟,不妨直言。"刘璟压低声音,"我军将士多为北人,不习水战,这次多半过不了汉水。"
他抬手示意亲兵取来地图,在马上展开。羊皮地图上,汉水如一条蜿蜒的巨蛇,横亘在荆北平原上。
"此战分两步。"刘璟的手指在地图上划出一条弧线,"第一步,若兰钦不敢渡汉水北上,我军便与其对峙,拖住梁军主力,阻止其支援巴蜀,为贺拔允的征蜀大军争取时间。"
刘亮眼睛一亮:"以拖待变?妙计!那第二步呢?"
刘璟眼中闪过一丝锋芒,手指重重按在汉水南岸:"若兰钦胆敢渡汉水..."他手掌拍在地图上,发出"啪"的一声响,"我们就在平原之上,全歼其十万梁军,饮马汉水,伺机拿下襄州!"
说到此处,刘璟突然想起什么,眉头微皱:"对了,襄州刺史夏侯夔联系得如何?"
刘亮脸色顿时阴沉如墨:"那个畜生!连自己亲叔叔都不要了。"他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信纸已经被揉得皱皱巴巴,"他回信说'忠臣不事二主',让我们尽管杀了夏侯道迁。"
刘璟闻言哈哈大笑,笑声中充满讥讽:"好一个'忠臣不事二主'!若他真忠心,何必回信?不过是故作姿态,想自抬身价罢了。"
"大王明鉴。"刘亮冷笑道,眼中闪过一丝杀意,"这狗东西,早晚给他点颜色瞧瞧。"
刘璟收起笑容,目光变得深邃如渊:"不急。襄州迟早是我们的。先解决兰钦,再收拾这等伪君子不迟。"
两人交谈间,大军已行至灞桥。刘璟回首望去,长安城郭渐渐远去,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传令下去,"刘璟收起思绪,声音洪亮如钟,"全军加速前进,三日内必须抵达武关!"
与此同时,襄阳城内,镇北将军府。
兰钦独自站在军事沙盘前,手中捏着梁主萧衍的亲笔诏书。
沙盘上清晰地展示着荆北地形——一马平川,无险可守。几面代表汉军的小旗插在汉水北岸,如同一把尖刀,直指襄阳。
"出兵十万征关中..."兰钦喃喃自语,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陛下啊陛下,您这是要葬送我大梁精锐啊!"
自从半年前丢了南阳,荆北就成了汉军骑兵的跑马场。兰钦比谁都清楚,在这片平原上与汉军铁骑正面交锋,无异于以卵击石。
"父亲。"一个温和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打断了兰钦的思绪。他抬头,看见儿子兰京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走了进来。
二十六岁的兰京面容清秀,与父亲刚毅的轮廓截然不同。他小心翼翼地捧着汤碗,每一步都走得极稳,生怕洒出一滴。
"京儿..."兰钦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这么晚了还不休息?"
兰京将汤碗放在案几上,汤面泛着金黄的油花,几片翠绿的葱花点缀其间:"儿子见父亲连日操劳,特意炖了鸡汤。炖了足足四个时辰,肉都化了,父亲快趁热喝吧。"
兰钦端起碗,鸡汤的香气扑面而来,带着当归、枸杞的淡淡药香。他抿了一口,醇厚的滋味在舌尖蔓延,疲惫似乎也减轻了几分。
"好喝吗?"兰京期待地问,眼中闪烁着孩童般的天真。
"很好喝。"兰钦点点头,心中却一阵酸楚。别人家的儿子在这个年纪早已是军中骁将,而自己的儿子却只痴迷庖厨之事。每次校场比武,兰京总是找各种理由推脱;但一到厨房,却能研究出新菜式让全府上下赞不绝口。
兰京注意到父亲眉间的愁绪:"父亲可是为出征之事烦恼?"
兰钦长叹一声,放下汤碗:"陛下命我率军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