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涨船高。
宇文护昂着头,大步离去。他心中已经开始盘算如何进一步巩固自己的地位。作为宇文泰的侄子,他自认功不可没——若不是他让元修在宫中"病逝",又诛杀了元氏皇族,宇文泰哪能这么顺利登基?这天下,理应有他一半。
李弼走出宫门,雪花落在他的铠甲上,很快融化。他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长叹一口气。十年前,他与宇文泰并肩作战时的情景浮现在眼前——那时的宇文泰豪迈果敢,心怀天下,与今日这个弑君篡位的权判若两人。
"将军为何叹息?"亲卫上前为他披上斗篷。
李弼摇摇头:"没什么,回府吧。"
坐在马车里,李弼闭上眼睛。车轮碾过积雪的声音单调而沉闷,如同他此刻的心情。突然,马车剧烈颠簸了一下,他猛地睁开眼。
"怎么回事?"李弼掀开车帘。
"将军,前面有流民挡道。"亲卫回报。
李弼看到一群衣衫褴褛的百姓跪在雪地里,高举着状纸。看到他出来,一个老者颤巍巍地喊道:"大将军!求您为我们做主啊!我们的田地被人强占,无处申冤啊!"
李弼心中一痛。这就是他效忠的天下?这就是新朝建立后的景象?他正要下车,突然想到自己现在只是个空有大将军名号的闲职,又能做什么呢?
"给他们些银两,让他们去衙门申诉吧。"李弼疲惫地放下车帘,靠在车厢上,感到一阵无力。他暗自发誓:总有一天,他要让这些百姓不再流离失所。
夜幕降临,宇文泰独自站在寝宫外的露台上,望着洛阳城的万家灯火。贴身宦官小心翼翼地捧来一杯热茶:"陛下,天寒地冻,请保重龙体。"
宇文泰接过茶盏,却无心饮用。他想起白天收到的密报——中原已有士族,意欲北上,投奔高欢;南梁也趁机在京口增兵;倒是关中地区,汉王刘璟毫无动静,彷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这反常的平静反而让他更加不安。
"王德,”宇文泰突然开口,"你说...朕是不是做错了?"
宦官吓得扑通跪地:"陛下乃真命天子,怎会有错!"
宇文泰苦笑一声,挥手让他退下。弑君篡位的罪名,他早有心理准备承担。但真正坐上这个位置后,他才发现要面对的远不止于此。朝堂上暗流涌动,边境处危机四伏,就连他最信任的侄子宇文护,今日在朝会上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也让他心生警惕。
"陛下。"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宇文泰回头,见是尚书左仆射杨侃。
"这么晚了,爱卿有何要事?"
杨侃躬身道:"刚收到急报,北魏高欢已调集大军,声称要为元氏报仇。南梁也派使者联络各地反周势力。"
宇文泰眉头紧锁:"果然来了..."他早料到高欢会借机生事,但没想到动作如此之快。
"还有一事,"杨侃犹豫片刻,"今日朝会后,太保大人与多位大臣密谈至深夜,其中就有达奚武等人。"
宇文泰眼中寒光一闪,随即恢复平静:"朕知道了。你且退下吧。"待杨侃离去,他一拳砸在栏杆上。内忧外患接踵而至,这个他用鲜血换来的皇位,远比他想象中更加摇摇欲坠。
他抬头望向漆黑的天幕,雪花落在脸上,冰冷刺骨。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没有回头余地了。"他喃喃自语,"元修,你若在天有灵,就好好看着,看我宇文泰能否创造一个比你更好的天下!"
与此同时,洛阳城一处隐秘宅院内,几个黑影正在烛光下低声密议。
"宇文泰弑君篡位,天人共愤!"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者愤然道,"我等世受元氏皇恩,岂能坐视不理?"
"王大人所言极是。"另一个年轻些的官员附和,"我已联络了军中旧部,只待时机成熟..."
"嘘——"第三人突然警觉地望向窗外,"有人!"
一阵寒风掠过,吹灭了蜡烛,屋内陷入一片黑暗。当烛火重新点燃时,桌上多了一枚带血的匕首,下面压着一张字条:"慎言慎行,隔墙有耳。"
几人面面相觑,冷汗涔涔而下。他们这才意识到,宇文泰的耳目,早已遍布洛阳城的每一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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