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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1章 先生说得是,晚辈唐突了(1/2)

    沈有容的话刚落定,李国助便将目光转向袁可立,眼中带着几分恳切。

    海风卷着松涛掠过窗棂,案上那首《观海市》诗的墨迹已半干,“秉钺来渤海,三载始一逢”几字在风里微微颤动,恰如袁可立此刻的神色。

    他先是沉默着,指尖在诗笺边缘反复摩挲,仿佛要从那墨迹里寻出什么答案。

    望向窗外时,海市的残影早已融进沧茫海面,只剩白帆点点在远处浮沉。

    半晌,他才缓缓抬眼,眉宇间拢着一层沉沉的顾虑,像是有什么无形的枷锁还在牵绊。

    “弘济小友的好意,老夫心领了,但我终究是朝廷命官,虽已予告,却不能……”

    “礼卿兄!”沈有容打断他,“你还念着那‘朝廷命官’的名分?”

    他指着窗外,

    “你看那海市,看着再真也是虚的!永明镇的炮舰,却是实打实的!”

    “你在登莱想做的事,在那里未必做不成。”

    “难道要让‘万马齐喑’的哀声,真成了咱们的结局?”

    董其昌也劝道:

    “礼卿,你我相交多年,我知你志不在归隐。”

    “弘济小友这话,虽有私聘之嫌,却也是为抗金计。”

    “若能避开党争,做成实事,又何必拘泥于名分?”

    袁可立沉默着,指尖在诗笺上的“行矣感神异,赋诗愧长公”几字上摩挲。

    他想起这三年持钺渤海、收复金州旅顺的奔波,想起那些倒在沙场上的士兵,

    他们的抚恤金还拖着未发,想起那些关于增兵、铸炮的奏疏,总在朝堂的派系拉锯中石沉大海。

    东林党说“边饷糜费,当裁”,阉党那边又喊“非我亲信,不与”。

    到头来,真正该用在海疆的粮饷,倒像被无形的手截在半路,迟迟送不到登莱的营垒里。

    要不是他不拘一格,借着海商之力开屯兴贩,让登莱的商号与东江镇互通有无,哪里还有收复辽南三卫的希望?

    “三载始一逢”的海市虽慰了渴肠,可“赋诗愧长公”的怅然,恰是他对自己空有抱负却难伸的叹息。

    他看向李国助时,眼中的挣扎更甚了些。

    这三年的困顿,哪是一家一派造成的?

    分明是整个朝堂都陷在“你争我斗”的泥沼里,谁也不肯真正抬头看看边疆的烽火。

    “袁公,晚辈不敢强求。”

    李国助轻声道,

    “只是想起您诗中‘秉钺来渤海,三载始一逢’,这三年您在登莱的心血,晚辈都听说过。”

    “永明镇虽不比鬼工奇境,却能让您“三载”未竟的事,不再只托于诗中感慨。”

    他这话接得极巧,先用袁可立诗里“鬼工”二字,既应了方才海市的奇景,又暗合着“虚幻”的意味;

    提“三载”,是点袁可立在登莱的任期,更是揭那藏在诗里的未竟之志,把对方笔下的感慨,轻轻拽到实处,让“鬼工奇境” 的虚与“未竟之事”的实撞在一处,由不得人不动心。

    袁可立猛地抬头,眼中闪过挣扎,最终化作一声长叹:

    “罢了——我这把老骨头,也该为自己活一回。待我与武之望交卸清楚,便随你去澎湖。”

    海风再次涌进阁内,吹得案上的诗笺猎猎作响。

    董其昌望着两人,笑道:“看来今日这海市,不仅是奇景,更是聚贤的机缘。”

    沈有容已起身拍着李国助的肩,问起永明镇新造的炮舰性能。

    袁可立则重新看向窗外,海市虽散,可他心里的那片海,却仿佛刚刚开始涨潮。

    听沈有容问起炮舰,他也转过头,目光落在李国助身上,带着几分认真。

    李国助笑着应道:

    “沈公放心,新舰的炮架做了改良,射速比红毛夷的快两成,射程也远出一里多地。”

    话音刚落,他眼角的余光扫过案头,见董其昌正低头细细抚平诗笺的褶皱,指尖在“遇永明镇李弘济”那行小字上轻轻顿了顿。

    李国助望着董其昌案头那管紫毫,心里的秤早摆得明明白白。

    这位董先生的笔是真厉害,能让红夷大炮在诗里生出仙气,能让蓬莱海市凝在宣纸上。

    永明镇日后若要留名后世,确实缺这样一支笔。

    可再往下想,那笔杆子背后的影子却让他皱紧了眉:

    松江府“膏腴万顷”的田产,“输税不过三分”的特权,还有那桩“民抄董宦”的旧事,

    哪一样不跟永明镇“有田必课、有产必税”的铁规矩背道而驰?

    更别说董先生在朝堂上那套左右逢源的本事,为阉党题过字,也为东林写过碑,看似圆滑,实则少了抗金最需的硬气。

    永明镇的船要的是能掌舵的手,不是会在浪尖写诗的笔;

    要的是能扛税银的脊梁,不是靠特权占田的蛀虫。

    可眼下这局面,袁公与沈公刚应下,董先生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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