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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前,百里洲。
黄法氍的小船刚靠岸,江面上突然升起浓雾,转眼间便伸手不见五指。这位年轻的校尉握紧佩剑,警惕地环顾四周,却发现连自己的手掌都看不真切。
"陆先生!"黄法氍高声喊道,声音在浓雾中显得异常沉闷,"末将奉陈庆之将军之命,特来拜访!"
雾气中只有他自己的回声,连江涛声都消失了,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一人。
黄法氍不死心,拔出佩剑探路前行。可奇怪的是,无论他走多远,最终都会回到岸边。两个时辰过去,他精疲力竭,却仍在原地打转,如同陷入了一个无尽的迷宫。
"陆先生!"黄法氍声音已有些嘶哑,"陈将军求贤若渴,望先生出山相助!汉军压境,大梁危在旦夕!"
依旧无人应答。
黄法氍一咬牙,"铮"地一声将佩剑完全拔出,横在脖颈处:"末将受命前来,若不能请先生出山,无颜回见陈将军!今日便以死明志!"
说罢,他手上用力,剑刃已划破皮肤,一丝鲜血顺着剑锋滑落。
"唉..."
一声轻叹从四面八方传来,雾气突然散去,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一个身穿青色道袍的年轻人站在不远处的一棵柳树下,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眉清目秀,却有一双看透世事的眼睛,深邃得与年龄不符。
"将军何必如此?"陆法和声音清朗如泉,"贫道不过乡野村夫,只求苟全性命于乱世,无意卷入汉梁之争。"
黄法氍收起佩剑,单膝跪地,脖子上还带着一道血痕:"先生有经天纬地之才,岂可埋没于此?如今天下大乱,百姓流离,正是英雄用武之时!"
陆法和静静地看着他,忽然问道:"陈庆之为何自己不来找我?"
"陈将军正在夏口练兵,片刻不敢懈怠。"黄法氍如实回答,眼中闪烁着对陈庆之的崇敬,"将军说,汉王刘璟乃当世枭雄,唯有先生之谋,方可与之抗衡。"
陆法和眼中闪过一丝异彩:"刘璟..."他低声重复这个名字,仿佛在品味着什么,"此人确实不凡。"
片刻沉默后,陆法和忽然转身向茅屋走去:"走吧。"
黄法氍一愣:"先生答应出山了?"
陆法和头也不回:"你不是要以死相逼吗?贫道虽不才,也不能见死不救。"他顿了顿,声音忽然变得飘渺,"况且...我也想去会一会这个天下英雄刘璟。"
黄法氍大喜过望,连忙跟上。他偷偷打量着这位传说中的"卧龙",心中暗自惊奇——没想到名震江南的陆法和,竟如此年轻!但那双眼睛,却仿佛看透了世间万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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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口军帐中,陈庆之听完黄法氍的讲述,眼中精光闪烁。
"好!"他罕见地露出笑容,连日来的阴郁一扫而空,"陆先生现在何处?"
"就在帐外。"黄法氍答道。
陈庆之整理衣冠,亲自出迎。帐外,陆法和正仰头望着天空中的云彩,神情专注得像个孩子,完全不像传说中那个能呼风唤雨的奇人。
"陆先生,"陈庆之深施一礼,姿态放得极低,"久仰大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陆法和收回目光,打量着一身白袍的陈庆之,忽然笑了:"将军白衣胜雪,气度不凡,难怪能以七千破五十万。魏人闻'白袍将军'之名,至今小儿不敢夜啼。"
陈庆之微微一惊——这是当年他北伐北魏时的战绩,没想到这隐居的年轻人如此了解。他越发确信,眼前之人绝非等闲之辈。
两人入帐落座,侍从奉上清茶。陆法和不急着饮茶,而是从袖中取出三枚古朴的铜钱,在案几上排开。
"将军欲问何事?"陆法和问道,手指轻抚铜钱。
陈庆之直视他的眼睛:"汉王刘璟按兵不动,是何用意?"
陆法和手指轻点铜钱,闭目片刻,忽然睁眼:"他在等。"
"等什么?"
"等将军北上。"陆法和语出惊人,"汉军铁骑在江北所向无敌,但在江夏水网纵横之地,优势全无。刘璟是要引将军北上决战。"
陈庆之眼中闪过赞赏之色:"先生高见。那依先生之见,我军该如何应对?"
陆法和收起铜钱,微微一笑:"以静制动,以逸待劳。汉军远征,粮草不继。待其师老兵疲,再一举击之。"
陈庆之抚掌大笑:"正合我意!"
两人相谈甚欢,从兵法韬略到天下大势,竟有相见恨晚之感。帐外,黄法氍持剑而立,警惕地巡视四周。他抬头望向北方,那里是汉军大营的方向。不知为何,他心中忽然升起一种预感——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即将在这长江之畔展开。
百里洲上,陆法和留下的茅屋前,一块木牌在风中轻轻摇晃,上面写着两行新刻的字:
"龙战于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