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营帐间火把如星。刘璟立于高处,俯瞰着远处梁军营地的点点火光,嘴角勾起一抹冷峻的弧度。五万铁骑如铁桶般将十万梁军团团围住,这局面比他预想的还要顺利。
"大王,梁士彦将军传回消息。"军师刘亮快步走来,脸上带着掩不住的喜色,"梁国水军再次尝试靠岸,又被我军游骑击退。他们的粮船只能在江心打转,一粒米也送不上岸。"
刘璟微微颔首:"士彦做得不错。告诉那小子,别太贪功冒进,守住防线即可。"
"库狄干和侯莫陈悦也已切断四郡通路。"刘亮继续汇报,手指在地图上划过,"武泉、武宁、顺阳、竟陵——梁军已成瓮中之鳖。"
夜风拂过,带来远处战马的嘶鸣。刘璟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草木与铁锈混合的气息——这是战争的味道。
"兰钦现在应该坐立不安了吧。"刘璟轻笑,"传令下去,各营加强戒备,防止梁军狗急跳墙。"
"大王是担心他们趁夜突围?"刘亮问道。
刘璟目光深邃:"困兽犹斗,何况兰钦并非庸才。他若拼死一搏..."话未说完,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只见一队骑兵押着几个衣衫褴褛的人向大营奔来。为首的小兵滚鞍下马,单膝跪地:"报!抓获梁军斥候三人,斩杀五人!"
刘璟眼中精光一闪:"带上来。"
三名梁军斥候被粗暴地推到刘璟面前。其中一人伤势严重,已经奄奄一息;另一人满脸血污,却仍怒目而视;最后是个年轻小兵,浑身发抖,眼中满是恐惧。
"兰钦派你们出来做什么?"刘璟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怒目而视的斥候呸了一口血沫:"要杀便杀,休想从我口中..."
寒光一闪,刘亮腰间佩剑已抵住斥候咽喉。刘璟却摆摆手:"带下去分开审问。那个小的..."他指向发抖的年轻士兵,"好好'招待'。"
不过半个时辰,审讯官便来复命:"大王,那小子招了。兰钦派他们寻找运粮队,还说...粮草只够三日之用。"
刘璟与刘亮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喜色。
"三日..."刘璟喃喃自语,随即高声下令,"传令各营,加固防线!三日内,不许一只苍蝇飞出包围圈!"
——————
当阳梁军大营,主帅帐内。
兰钦盯着案上的地图,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派出的十二队斥候无一返回,本该今晨抵达的粮草也杳无音信。种种迹象表明,他们已陷入汉军精心编织的罗网。
"父亲。"帐帘轻掀,兰京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肉汤走了进来,"您一整天没吃东西了。"
兰钦抬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儿子清秀的脸上沾着灶灰,想必又在火头军忙活了整日。他接过汤碗,香气扑鼻,却勾不起半点食欲。
"工事都构筑好了?"兰钦随口问道,更多是为了找话题。
兰京点点头:"各个将军都按照您的吩咐,三重壕沟都已挖好,还布置了拒马和铁蒺藜。"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下来,"可是父亲...士兵们都在私下议论,说粮草..."
"粮草会到的。"兰钦打断儿子,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还要严厉。看到兰京受伤的表情,他心头一软,伸手揉了揉儿子的头发,"别担心,为父自有打算。"
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亲兵跌跌撞撞冲了进来,铠甲上满是血迹。
"将...将军..."亲兵跪倒在地,气若游丝,"汉军...汉水...粮草..."
兰钦霍然起身:"慢点说!怎么回事?"
"汉军骑兵...封锁了汉水..."亲兵艰难地喘息着,"粮船...无法靠岸...弟兄们...死伤...惨重..."话未说完,一口鲜血喷出,人已气绝。
帐内死一般寂静。兰京手中的汤勺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兰钦缓缓坐回椅中,胸口如压千斤巨石。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粮道被断,十万大军成了笼中困兽。
"传令,"他的声音出奇地平静,"全军各营即刻起减半口粮。挑选三十名精锐死士,不惜一切代价突围向襄阳求援。"
亲兵领命而去。兰钦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他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父亲..."兰京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们...会死吗?"
这个直白的问题让兰钦一时语塞。他本想用谎言安慰儿子,但看着那双与自己年轻时一模一样的眼睛,他选择了坦诚。
"很有可能。"兰钦低声说,"十万大军每日消耗的粮草是个天文数字。若不能尽快突破包围..."
兰京的手微微发抖,茶水溅出几滴:"那...那我们趁夜突围如何?"
兰钦苦笑摇头:"汉军骑兵机动性极强,我军多为步兵,在平原上突围等于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