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方向的陈仓故道,一支浩浩荡荡的大军正在蜿蜒前行。山雾缭绕,宛如一条巨龙蜿蜒于秦岭山脉之间。贺拔允勒住战马,抬手示意大军暂停前进。他眯起眼睛,眺望前方被晨雾笼罩的山道,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大哥,怎么了?"贺拔岳策马靠近,脸上写满疑惑。
贺拔允没有立即回答,只是从怀中取出一张羊皮地图,在鞍上展开。他的手指沿着图上的线条缓缓移动,最终停在一处标记上。"三弟,你看这里。"他的声音低沉而稳重,"前方就是传说中的'一线天',最窄处仅容三人并行。若是敌军在此设伏..."
贺拔岳凑近地图,忽然笑道:"大哥多虑了!绣衣卫已经传回军报,萧宝夤那老贼仓皇逃入蜀地,哪还有余力设伏?我们一路行来,连个敌军的影子都没见着。"
"谨慎无大错。"贺拔允收起地图,转头对身后的亲兵道,"传令下去,全军戒备,命飞羽前出三里侦查。"
待亲兵领命而去,贺拔岳忍不住摇头:"大哥,你总是这般小心。汉王信任我们兄弟,委以征蜀重任,我们当速战速决才是。"
贺拔允看着弟弟的面庞,心中既欣慰又忧虑。他伸手拍了拍贺拔岳的肩膀:"三弟,巴蜀之地自古易守难攻。你看这山势——"他指向两侧高耸入云的峭壁,"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当年诸葛武侯凭此天险,使曹魏十万大军无功而返。"
贺拔岳顺着兄长的手指望去,只见云雾缭绕间,奇峰突兀,怪石嶙峋,确实险峻非常。他不由得感叹:"巴蜀之地果然雄奇!难怪历史上那些枭雄,一旦占据巴蜀,就能割据几十年。"
贺拔允微微一笑:"三弟,天险虽好,却容易让人安于现状,不思进取。"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深沉,"纵观历史,占据巴蜀的诸侯,仅有高祖一人取得天下。为何?正是因为蜀道艰难,进难出亦难啊。"
贺拔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大哥说的在理。我们现在可不是安逸的时候。"他挺直腰背,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汉王待我贺拔岳甚厚,不仅替我赎回家眷,还授我副帅之职。此次进取巴蜀,必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胡说什么!"贺拔允佯怒,重重拍了下弟弟的后背,"别动不动说死。我们兄弟还要追随汉王一统天下,到时候封侯拜相,光宗耀祖,让贺拔氏成为天下望族!"
贺拔岳被拍得一个踉跄,却哈哈大笑起来。兄弟二人的笑声在山谷间回荡,引得附近士兵纷纷侧目,紧绷的神情也不由得放松了几分。
就在这时,前方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只见前锋大将王僧辩策马而来,脸上带着几分凝重。
"元帅!"王僧辩勒马抱拳,"前方有巨石拦路,高约两丈,宽近十丈,应该是萧宝夤派人故意堵塞。是否绕行?"
贺拔允摇了摇头:"不必绕行。"他目光坚定地看向王僧辩,"正常疏通道路。这次我们南下巴蜀,汉王早有指示——逢山开路,遇水填桥。我们若是绕行,正中萧宝夤下怀。他就是想拉长我们的补给线,拖垮我军。"
王僧辩面露犹豫:"可是元帅,疏通巨石至少需要两日..."
"那就用两日。"贺拔允斩钉截铁地说,"传令下去,全军就地扎营,工兵营立即前往开路。同时加强警戒,防止敌军趁乱偷袭。"
王僧辩见元帅心意已决,不再多言,抱拳领命而去。
高昂有些不解,策马上前:"大帅,为何不绕行?这么拖拖拉拉要走到什么时候?”
贺拔岳理解了兄长的意思,替贺拔允出言道:"敖曹兄,为将者不仅要勇猛,更要懂得权衡利弊。你看这地形——"他指向四周,"若我们分兵绕道,敌军只需在狭窄处设伏,就能各个击破。而集中兵力稳步推进,虽慢却稳。"
见高昂仍有些不服,贺拔允又补充道:"况且,汉王此次征蜀,意在长远。不仅要击败萧宝夤,更要收服巴蜀民心。若我军纪律严明,秋毫无犯,百姓自然会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高昂这才恍然大悟,心悦诚服地点头:"既然是大哥说的,那准没错了。"
贺拔允欣慰地笑了:"走吧,我们去看看那块拦路的巨石。"
三人策马前行,身后三万大军井然有序地开始安营扎寨。远处,工兵营的号子声已经响起,回荡在崇山峻岭之间。
---
十多天后,汉王刘璟灭佛的消息如同惊雷,传到了南梁的都城建康。
"荒谬!荒谬至极!"梁帝萧衍在朝会上怒不可遏,将手中的奏章狠狠摔在地上。年近七旬的皇帝须发皆张,面色涨红,仿佛一头被激怒的狮子。"刘璟这个佛敌,自诩汉室后裔,竟敢屠杀得道高僧,将僧人贬为苦力挖矿!灭绝人性,骇人听闻!"
大殿内,文武百官噤若寒蝉。老臣徐勉颤颤巍巍地出列,声音虚弱却坚定:"陛下息怒。汉国之事,自有汉王决断。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