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师傅,喝口热茶定定神。"柳庆递过一盏冒着热气的茶汤,声音比平日柔和了几分。他注意到这个工匠眼中仍带着未散的恐惧,像只受惊的兔子般时不时环顾四周。
李明德双手接过茶盏,茶水因他的颤抖而溅出几滴。"多、多谢大人。"他啜饮一口,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似乎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我妻儿...他们真的..."
"放心,尊夫人和令郎都安然无恙。"盛子新站在窗边,夕阳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我们的人已经将他们安置在安全处所。"
李明德长舒一口气,肩膀明显垮了下来,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他低头看着茶水中倒映的自己——乱发蓬松,眼下青黑,哪还有往日将作监铸币师的风采。"老天开眼...老天开眼啊..."他喃喃自语,声音哽咽。
柳庆与盛子新交换了一个眼神。作两位年轻的神探,他们虽风格迥异却配合默契。柳庆性情中人,善于共情民众;盛子新则锐利如刀,直指要害。
"李师傅,"柳庆拉过一张胡凳坐下,与李明德平视,"能否告诉我们,绑架你的究竟是什么人?"
房间突然安静下来,只听得灯芯燃烧的轻微噼啪声。李明德的眼神飘忽起来,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边缘。"我...我真的不知道。"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他们蒙着面,说话也压着嗓子..."
盛子新突然从窗边大步走来,靴子踏在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但你一定听到了什么。"他俯身盯着李明德的眼睛,"任何细节都可能是关键。"
李明德被这突如其来的压迫感吓得往后缩了缩。柳庆轻轻抬手示意搭档退后,盛子新皱了皱眉,但还是直起身子,抱臂站在一旁。
"大人说得对..."李明德咽了口唾沫,"有天夜里,我假装睡着,听他们领头的和另一个人说话...提到了一个名字..."
"什么名字?"柳庆和盛子新异口同声地问道。
"武...武川会。"李明德说完这个词,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整个人都萎靡下来,"就听到这么多,后来有人过来,他们就闭嘴了。"
"武川会..."柳庆低声重复,眉头紧锁。这个词在他脑海中激起一阵涟漪,却抓不住任何具体的联想。他瞥见盛子新也在沉思,那双总是锐利的眼睛此刻闪烁着困惑的光芒。
盛子新突然开口:"李师傅,还有个问题。将作监的唐副监说你铸完那批银币后请假回乡了,这是怎么回事?"
李明德闻言猛地抬头,眼中满是困惑:"请假?没有的事!我那日明明是按常例下值回家,走到崇仁坊拐角处就被人从后面打晕了..."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又开始发抖,"再醒来就在那个黑屋子里..."
柳庆感觉背脊窜上一股凉意。唐道文在说谎!这个认知如同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在他心中激起层层波澜。他回想起唐道文接待他们时的样子——那个体态微胖的中年官员,脸上总是挂着圆滑的笑容,说话时眼睛却从不与人对视。
盛子新显然也得出了同样的结论。
"我曾听县衙的同僚提起,"柳庆缓缓说道,"唐道文最近新纳了一房小妾,据说花了大价钱从平康坊赎出来的。"
"而且我们都忽略了,"盛子新冷冷地接话,"作为将作监副监,他同样能随时接触铸币模具。"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自责,随即被决然取代。
两人目光交汇,无需言语便达成共识。柳庆站起身,衣袖带起一阵风,吹得灯火摇曳不止。"事不宜迟,我们立刻返回长安。"他的声音中带着罕见的紧迫感。
盛子新已经大步走向门口:"我去召集绣衣卫,半刻钟后衙门前集合。"话音未落,人已消失在门外。
柳庆转向李明德,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放在床边:"李师傅,这是绣衣卫的通行令。明日会有人护送你和家人去安全的地方,在此之前,不要离开县衙。"
李明德紧紧攥住令牌,眼中泛起泪光:"两位大人一定要小心...那些人...很危险..."
柳庆点点头,转身离去时听见身后传来低低的啜泣声。夜风拂过他的面颊,带着初春的凉意。他抬头望向长安方向,只见乌云蔽月,一片晦暗不明。
与此同时,长安城崇仁坊的唐府内却是灯火通明,丝竹声声。将作监副监唐道文半躺在软榻上,怀中搂着新纳的爱妾玉娘。女子约莫十八九岁,肤若凝脂,杏眼含春,一袭轻薄的纱衣勾勒出曼妙身姿。
"郎君,再饮一杯嘛~"玉娘娇声劝酒,葱白的手指捏着金杯递到唐道文唇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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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道文哈哈大笑,脸上的肥肉堆出层层褶子:"好好好,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