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马已备好。"亲卫赵虎牵着一匹通体乌黑的骏马迎上来。
杨檦翻身上马,动作利落如常,但赵虎敏锐地察觉到自家统领今日不同寻常。那双总是沉稳如潭水的眼睛此刻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去汉王宫,快!"杨檦低喝一声,声音里透着不容置疑的紧迫。
马蹄声如雷,踏碎了长安城的寂静。杨檦的思绪却比马蹄还要纷乱。普惠大师的真实身份、天净寺地窖里的血迹、那些失踪妇孺可能遭遇的命运...一幕幕在他脑海中闪回。更让他心惊的是郦大人最后那句话:"此事恐怕牵涉甚广,杨大人务必谨慎。"
汉王宫前,守卫森严。杨檦勒马急停,翻身下马的动作带起一阵风。
"来者何人?"禁卫长厉声喝问,长戟交叉。
"绣衣卫统领杨檦,有十万火急之事需面见大王!"杨檦亮出令牌,声音虽低却字字铿锵。
禁卫长借着火把看清来人面容,立刻变了脸色:"杨大人稍候,末将这就去通报。"
等待的片刻里,杨檦不自觉地摩挲着腰间的佩刀。这把刘璟赐予的宝刀曾随他出生入死,此刻却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沉重。他知道,接下来要禀报的事情,可能会在汉国掀起一场惊天风暴。
"杨统领,大王宣您即刻觐见。"贺若敦快步走来,声音压得极低,"大王正在书房批阅奏章,特意嘱咐不得声张。"
杨檦微微颔首,跟着贺若敦穿过重重宫门。夜风穿过长廊,吹得两旁宫灯摇曳不定,在地上投下变幻莫测的影子。杨檦黑色官靴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每一步都像是踏在自己紧绷的心弦上。
"杨统领,"贺若敦忽然放慢脚步,状似无意地低语,"大王今夜心情不佳,方才还摔了茶盏..."
杨檦眉头微蹙,这是贺若敦在卖他人情。他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多谢小将军提点。"
转过最后一道回廊,眼前豁然开朗。汉王刘璟的书房灯火通明,窗纸上映出那个挺拔的身影。杨檦深吸一口气,整了整衣冠,将密报紧紧攥在手中。
"臣杨檦,参见大王。"杨檦恭敬行礼,声音低沉而稳重。
书房内,汉王刘璟正伏案批阅奏章,烛光映照下,他的侧脸棱角分明,眉宇间透着不怒自威的气势。听到脚步声,他头也不抬地道:"来了?"
简简单单两个字,却让杨檦心头一紧。他太熟悉大王的脾气了,这种平静的语气往往预示着风暴将至。
刘璟这才放下朱笔,抬眼打量这位心腹爱将。杨檦此刻眼下带着青黑,显然多日未得好眠,但那双眼睛依然炯炯有神。
"免礼。"刘璟示意他坐下,自己则起身踱到窗前,望着漆黑的夜空,"深夜你入宫觐见,想必已有眉目?"
杨檦没有立即落座,而是上前几步,将密报呈上:"大王,失踪案已有重大突破。天净寺主持普惠大师,实为从梁国致仕的夏侯道迁,此人曾为魏将,背景复杂。"
刘璟接过密报,目光如电般扫过上面的文字,嘴角微微上扬:"夏侯道迁?有意思。一个梁国降将,竟在我汉国境内剃度为僧,还当上了主持。"
杨檦注意到大王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连忙补充道:"正是。据查,此人利用寺庙之便,暗中拐卖妇孺,已有确凿证据。目前虽未找到失踪者的具体藏身之处,但臣已派人严密监视天净寺,一旦..."
"这些和尚,"刘璟突然打断他,声音冷得像冰,"口口声声慈悲为怀,背地里却干着这等勾当。"他猛地转身,宽大的衣袖带起一阵风,将案上的烛火吹得剧烈摇晃。
杨檦心头一跳。他早就听闻刘璟对佛教颇有微词,今日看来,传言非虚。他小心斟酌着词句:"大王明鉴。这些僧人不事生产,却占据大量土地,蛊惑百姓,确实是我汉国一大隐患。"
刘璟冷笑一声,目光变得深邃:"你可知道太武帝拓跋焘?”
"太武帝灭佛而国家兴盛,臣略有耳闻。"
"正是。"刘璟转身直视杨檦,声音低沉却充满力量,"这些和尚,表面吃斋念佛,实则男盗女娼,祸国殃民。我汉国若要强盛,此毒瘤不可不除。"
杨檦心跳加速,他隐约猜到了大王的意图。正当他思索如何回应时,刘璟忽然话锋一转:"显进,此案你要办得漂亮。"
"臣明白,定当全力以赴。"
刘璟走近几步,几乎贴着杨檦的耳朵,轻声道:"我是说,把这个案子...做大。"
杨檦瞳孔微缩,一股热血涌上心头。他抬眼与刘璟对视,在那双深邃的眼眸中看到了毫不掩饰的杀伐之意。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大王的真正意图——这不仅仅是一桩失踪案,而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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