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冷汗浸透。夜风一吹,凉意透骨。
待豆卢宁退出,宇文泰转向李弼,声音恢复了平静:"你怎么看?"
李弼沉吟片刻,谨慎地回答:"豆卢宁素来忠诚,或许真有难处。但元斌身为副将,若无确凿证据,应当不会贸然告发。"
宇文泰踱步至案前,手指轻叩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声响:"传元斌来见我,不要惊动他人。"
夜深人静,元斌悄然入帐。他年约三十,面容精瘦,眼神闪烁不定,像一只随时准备逃窜的狐狸。"末将拜见大冢宰。"他行礼时,声音微微发颤。
宇文泰示意他起身,然后直入主题:"说吧,关于豆卢宁,你还知道什么?"
元斌咽了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上月崤县府兵韩雄造反,豆卢将军率军平叛,却在崤县外遭遇汉军大将杨宽的伏兵。全军覆没,豆卢将军被俘。"
"被俘?"宇文泰眼中精光暴射,手指不自觉地握紧了案几边缘,"然后呢?"
"三日后,豆卢将军独自归来,说是趁夜逃脱。但..."元斌犹豫了一下,似乎在权衡利弊,"但有士兵看见他是被杨宽礼送出潼关,两人还密谈许久。"
宇文泰沉默良久,忽然笑了,那笑容令人毛骨悚然:"有意思。汉将素来心狠手辣,抓到敌将从不留活口,为何独独对豆卢宁网开一面?"
元斌低头不语,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宇文泰挥挥手:"你做得很好,先回去吧。记住,今晚之事,不得对任何人提起。"
待元斌退下,宇文泰独坐帐中,烛火在他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他轻声自语,声音中带着冰冷的杀意:"豆卢宁啊豆卢宁,你究竟是与杨宽达成了什么交易?"
与此同时,豆卢宁的营帐中,他正对着一盏孤灯出神。灯光下,他的面容显得格外憔悴。副将元斌的缺席让他心中警铃大作。"来人,"他唤来亲信,声音压得极低,"去查查元斌今晚去了哪里。"
亲信领命而去,豆卢宁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他知道,自己与杨宽的会面可能已经暴露。那日潼关,杨宽确实放了他一马,但条件是让他在关键时刻反水,打开营门放汉军入营。作为回报,杨宽承诺保全他的家族和财产。
"将军,"亲信很快返回,脸色凝重,"元斌去了大冢宰的大帐,待了约半个时辰。"
豆卢宁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他必须早做打算了。帐外,夜风呜咽,仿佛在预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
三百里外,青州城外,四万大军列阵待发。晨光中,刀枪如林,旌旗蔽空。楚王贺拔岳高坐马上,身披金甲,在朝阳下熠熠生辉,宛如天神下凡。他四十有五,面容威严,浓眉下一双虎目炯炯有神,顾盼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将士们!"他声音洪亮,回荡在旷野上,"宇文泰挟天子以令诸侯,残害忠良,荼毒百姓。今日我们不是为了私利而战,而是为了天下苍生,为了还百姓一个太平盛世!"
"楚王万岁!"四万将士齐声高呼,声震云霄,惊起林中飞鸟无数。
贺拔岳拔出佩剑,剑锋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直指泰山方向:"进军!让宇文泰知道,正义之师不可阻挡!"
大军如潮水般向西涌去,尘土飞扬中,贺拔岳的目光坚定而炽热。他知道,这一战不仅关乎生死,更关乎中原归属。他想起临行前妻子含泪的叮嘱,想起年幼的儿子挥舞木剑说要随父出征的稚嫩模样。这一切,都让他更加坚定了必胜的信念。
而在泰山脚下,宇文泰也收到了探马的急报。他站在帐外,望着东方渐白的天际,喃喃道:"贺拔岳,终于要来了吗?"
李弼快步走来,脸上带着罕见的焦虑:"大冢宰,是否要立即调兵迎战?"
宇文泰摇摇头,嘴角浮现一丝冷笑:"不,先按兵不动。我倒要看看,贺拔岳和...我们内部的'朋友',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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