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助,我跟你娘,还有华梅,明天就回平户去了。”
李旦望着窗外新发的柳芽,语气平静。
李国助一愣,手里的茶盏晃了晃:
“这么快就走?左右也没什么急事儿,不如多住些日子,等天凉了再走?”
“谁说没事?”李旦转过身,眉头微蹙,“平户那边还有些生意得亲自打理,耽搁不得。”
“什么生意这么急?”李国助追问。
“福建运来的几船生丝,得尽快出手。”李旦道。
“爹——”
李国助放下茶盏,语气里带了几分急,
“您怎么还在做走私生意?”
“永明镇的山蚕生丝在日本销路正好,您都这把年纪了,何必再冒那份险?”
“唉,那是为父大半生的心血。”
李旦叹了口气,
“好不容易建起的贸易渠道,断了可惜。”
“再说福建、广东那边好多弟兄还指着这生丝买卖过活,哪能说放就放?”
“大明的生意就那么割舍不下?”
李国助别过脸,
“您还说让义兄在永明镇历练两年,结果正月里就把他打发去南边了。”
“我让一官去南边,是为了调停荷兰人的事。”
李旦解释道,
“荷兰人前年占了澎湖,拦截去马尼拉的商船,咱们的生意也被搅得不得安宁。”
“那也犯不着回平户啊。”
李国助故意胡搅蛮缠,
“颜楚城离平户没几天路程,您在这儿照样能处理事。”
李旦摆了摆手:“长崎和平户的证券交易所,总不能没人盯着吧?”
“那有什么难的?”
李国助梗着脖子,
“长崎证券交易所交给张敬泉伯伯管,平户的交给欧华宇叔叔管,您只管享福就是。”
“再说,永明镇现在哪座城的人口不比长崎、平户多?”
“咱们这儿的交易所规模也大,那两处关了也不可惜。”
“你这孩子,哪有生意做得好好的说关就关的?”
李旦无奈地笑了,
“其实就算不回平户,为父也得亲自去趟澎湖。”
“您去澎湖做什么?”
李国助明知故问,心脏却猛地一缩,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刻。
“我派一官去给荷兰人当翻译,本想让他劝荷兰人放弃澎湖,去大员建据点。”
李旦眉头紧锁,
“可看这情形,一官还压不住场子,只能为父亲自去了。”
李国助攥紧了拳,上辈子的史料里,李旦就是在今年去澎湖后,返回平户便一病不起,撒手人寰。
只是他看过的史料里,都没有提过李旦去澎湖的确切时间,此刻终于尘埃落定。
“爹,让儿子替您去吧。”他抬起头,眼神笃定。
“你?”李旦挑眉,“你保证能搞定?”
“您还信不过儿子?”
李国助笑了,带着几分自信,
“没有我,哪有今天的永明镇?哪有长崎和平户的证券交易所?”
“再说,我认识的荷兰人比您还多,保准能说动他们挪窝。”
李旦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也好,那就由你代我去——记得带上始祖六舰,务必保证安全!”
“您放心,我自有安排。”李国助说着,伸手去拉父亲的手腕,“爹,让我给您把把脉。”
“怎么样?”片刻之后,李旦笑问。
“硬朗着呢,我给您开个调理的方子。”
李国助松了口气,提笔写了张方子,递给李旦,
“对了,儿子还有件事拜托您。”
“你说。”李旦接过药方。
“想请您亲自去趟永明城,给颜叔叔送封信。”
李国助的语气郑重起来,
“顺便替我叮嘱他,今明两年别去山里打猎。”
李旦失笑:“你颜叔就好这口,不让他去,还不憋坏了?”
“我不管。”
李国助耍起了性子,
“您一定得盯紧他!实在不行,就让韩姑娘管他,颜叔最听韩姑娘的话了。”
“好,都听你的。”李旦拗不过他,笑着应了。
李国助心里稍安,颜思齐酷爱打猎,历史上就是在台湾的山林里染了热带病去世的。
虽说南海边地在寒温带,山林里少见瘴气,但他总怕历史的惯性作祟,只有给他禁猎两年才算稳妥。
“振泉兄他——对那个韩溪亭,好像还挺上心?”李旦忽然笑问。
“哪是好像,分明就是!”
李国助眼睛一亮,语气里带了几分促狭,
“爹,颜叔都三十